他该怎么办?
就在这绝境之中,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,突然透过戒玺,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。
那是立春的声音,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迫和决绝:
“芒种!岁墟决议!放弃维稳,集中所有残余戒玺之力,助你暂时引动‘天衡’投影!
只有‘天衡’之力或可镇压神孽!但机会只有一次!
而且...你可能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!选择权在你!”
“是否接受?”
天衡?岁墟最深处的秘藏之力?无法承受的代价?
陈玄看着那即将彻底毁灭一切的漆黑光芒,又看了看身后气息微弱的苏瑾,以及这脚下颤抖的、生活着百万生灵的长安城。
他深吸一口气,眼中闪过一丝决然。
已经没有退路了。
“我接受。”
陈玄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,在这地动山摇、魔影肆虐的地下空腔中,清晰地回荡。
没有犹豫,没有退缩。
在他做出选择的刹那,怀中的“芒种”戒玺猛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光和热,仿佛一颗微缩的太阳在他胸口燃烧!
“呃啊——!”
剧烈的痛苦瞬间席卷全身,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、重组。
远比之前任何一次反噬都要凶猛百倍!
与此同时,遥远的、未知的虚空深处,那神秘的“岁墟”空间仿佛被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引动,其余二十三枚节气戒玺同时震颤、嗡鸣!
持有者们无论身处何地,在做什么,都骇然感觉到自身戒玺中蕴含的力量正被强行抽离,通过冥冥中的联系,跨越时空,向着长安地底某个焦点疯狂汇聚!
“诸君,助芒种一臂之力!”
“力量已引导!”
“稳住!戒玺连接快承受不住了!”
“芒种道友,挺住!”
一道道或温和、或凌厉、或磅礴、或精纯的奇异能量,透过岁墟网络,疯狂涌入陈玄体内,最终汇入那枚灼热无比的芒种戒玺之中!
戒玺表面的那个扭曲符文骤然亮起,脱离了指环,悬浮于陈玄头顶,疯狂旋转、膨胀!
无数更加复杂、更加古老、仿佛由星辰和法则直接构成的光之符文从中喷涌而出,交织、盘旋!
嗡——!
一座巨大无比、似虚似幻、散发着亘古、苍茫、至高无上气息的星晷的投影,缓缓在陈玄头顶凝聚成形!
星晷之上,刻度并非时辰,而是二十四节气。
指针微微颤动,仿佛在丈量着天地运转,调节着四时轮转。
这正是“岁墟”最深处的力量——“天衡”的微小一丝投影!
尽管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投影,其散发出的气息,却瞬间压过了地煞石的邪异,盖过了神孽的呜咽,让这狂暴的地下空间出现了一刹那的绝对凝滞。
守陵人猛地抬头,看着那星晷投影,眼中爆发出无比震撼和狂热的光芒:“天衡!竟然是传说中的天衡之力!小子...你…”
王崇脸上的疯狂和兴奋瞬间冻结,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和嫉妒:
“不!不可能!凭什么?!凭什么这等神力会眷顾你这蝼蚁?!”
那从地煞石中隆起的、散发着吞噬一切黑光的神孽,似乎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,发出了更加尖锐、充满暴戾和憎恶的嘶鸣,加速挣扎欲出!
陈玄此刻却处于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。
他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漏斗,浩瀚无比的“天衡”之力透过他左肩的刻骨刀疯狂涌入,又灌入头顶的星晷投影。
他的意识在无边的痛苦和庞大的能量冲刷下几乎崩溃,却又被一股冰冷的意志强行维系着。
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离,以一种俯视的角度“看”到了整个长安地底纵横交错的脉络,看到了那疯狂搏动的黑色心脏,看到了无数被邪气侵蚀、即将崩塌的空洞,也看到了...脚下这座城市中,百万生灵散发出的、微弱却浩瀚如星的生存意念!
恐惧、祈祷、绝望、坚守...无数纷杂的念头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。
“稳住心神!引导它!指向那污秽之源!”守陵人的暴喝如同惊雷在他即将溃散的意识中炸响!
陈玄猛地一咬舌尖,剧痛让他短暂清醒。
他凭借着一股本能,将所有的意志、所有的痛苦、所有的力量,以及那百万生灵的祈念,全部灌注于头顶那缓缓旋转的星晷投影!
“天衡...镇!”
他发出了并非属于他自己的、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怒吼!
星晷投影猛地一震!
其上的节气指针疯狂转动,最终定格在——大寒!
极致的严寒,终结与净化的象征!
一道无法形容其颜色的、仿佛能冻结时空、净化万物的冰冷光柱,从星晷中央轰然落下,无视了空间距离,直接笼罩了那即将破石而出的“神孽”和整个地煞石。
滋啦——!!!
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,极端对撞的声音刺耳欲极。
那恐怖的漆黑光芒和神孽的嘶鸣,瞬间被极致寒意压制、冻结!
地煞石表面蔓延的裂纹和隆起的部分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、散发着纯净寒气的幽蓝色冰霜。
整个空腔的温度骤降,岩壁结霜,翻滚的潭水瞬间凝固。
那毁灭性的能量爆发,竟然被这“天衡·大寒”之力,强行冻结、停滞了!
成功了?
然而,陈玄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!
在那道光柱落下的同时,他清晰地感觉到,自己的寿元、精气乃至部分魂力,都在被疯狂抽取。
左肩的刻骨刀更是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,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。
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,皮肤失去光泽,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。
噗通!
他再也支撑不住,单膝跪地,大口咳血,鲜血落在地面的冰霜上,触目惊心。
头顶的星晷投影迅速黯淡、消散,那枚“芒种”戒玺也变得暗淡无光,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,重新落回他手中,冰冷如同凡铁。
岁墟之中,一片死寂,所有戒玺的光芒都黯淡了下去,显然为了这次投影,所有持有者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