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佑对其他人的遭遇一无所知。
在越来越多的怨念围攻中，他心中杂念完全消失。
只剩下纯粹的杀意，裹挟着明月清辉在煞气黑雾中的激荡，专注的打散一道道怨念。
怨念越发狂暴，却无法动摇他分毫。
“吞噬！”
“杀！杀了你！”
“如果我们有人的力量！一定要吃掉所有人！”
煞气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。
姜佑置身其中，眼神却越来越明亮。
不知战斗了多久，他随手释放的一道清辉，竟闪过一分锐利的金芒。
竟顷刻间将灭杀了一头幻影。
金罡破邪之意！
姜佑精神大振，催动术法。
百冰剑！
只见数百把冰剑在黑雾中凝聚。
他抓住刚才那一瞬的感觉，将金罡破邪之意全部附加在冰剑之上。
“破！”
他低喝一声，冰剑无死角朝着周围黑雾杀去！
霎时间惨叫连连，数不清的水兽破灭在这一击中。
随后，庞大的冤屈记忆，重进姜佑的脑海，试图在最后动摇他的心神。
可已坚定杀意的他，岂会有半分怜悯？
他甚至感觉这一关是为自己准备的，以金为本源，灵性的位格又极高，坚定杀心实在太简单了。
冤屈记忆的最后一搏，没产生任何效果。
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。
怨念形成黑雾，像退潮般缓缓向两旁散开，在空中露出一条与河滩黑石截然不同的小道。
他的杀意渐渐收敛，收起手里捏着的一道清辉，静静安抚灵台暴躁的明月。
待心神恢复平静，他在原地恢复了消耗的灵力，顺着小道迈步走去。
…
小道不长，走着走着，眼前景象豁然开朗。
骸骨废墟的荒凉一扫而空，目之所及，是长河横跨天际，彩虹挂在云端的仙境。
遥远处，云雾缥缈，瑞蔼升腾，有绵延的建筑在其中隐现，仿若海市蜃楼般模糊不清。
脚下，铺着一条玉石长阶，直通远方建筑。
但说是台阶，每个台阶之间的高度却非常小，还没一段指节高。
长阶上，有清水流淌，仅能没过脚踝。
“逆流阶……逆流而上，又是对肉身与意志的考验吗？”
姜佑见自己已处于台阶之上，抬脚上前。
没感受到任何阻碍。
这时，他的左边不远处，有玉石长阶缓缓凝聚。
最后，空气中涌现黑雾。
一道身影从中闲庭信步般的走了出来，正是东煌。
他出来后，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姜佑。
他未感奇怪，反而笑道：
“遗骸废墟果然挡不住你，金水灵性，只会越杀越明悟。”
“那地方，若悟不出那一缕为苍生诛妖邪的杀伐之意，根本过不了。”
姜佑见他出现，心中一紧，毕竟此人能轻易降服魔龙，且来水府的目的也不是传承，十分神秘。
于是，轻声回道：
“东煌兄的速度倒也极快。”
东煌看了看远方的建筑群，笑容不变：
“萧兄，一起走吧，这段路前半截考验的是缘分，玉阶上的水流，起的是让镇水神咒本源记住你的作用。”
“记住了你，你便能轻易调动本源神咒的力量，此后诛杀水兽事半功倍，还能感应到水脉的存在，妙用颇多。”
“若记不住你，便止步于此，水府会送你一份还不错的四藏道途，也算不枉此行了。”
他语气平和，为姜佑透露了许多。
“你懂得还真不少，后半截呢？”
姜佑一边说，一边迈步登阶。
水流温和，毫无阻碍，反而有种温润的力量，缓缓传递至神魂。
手心的咒印，闪烁蓝色光芒。
东煌轻声道：
“后半截，关乎道途，每个人遇到的都不一样。”
他并未解释太多。
两人就这么走了一段路。
姜佑心知这是最后的机会，一旦离开幻境，再无可能见到此人。
如今，也没有时间慢慢试探了。
他看向东煌，直言问道：
“你不止一次问我是不是，到底是在问什么？”
他对东煌究竟是谁，并没有太大兴趣，只是帮试炼之灵一个忙而已，说几句话的事。
不管怎样，他和东煌都不是一个时代的人，试炼结束，不会有任何瓜葛。
说不定等练气后，试炼之灵带着渊墟珠来找自己，在滋养渊墟珠的过程中，它会自己便能想起来。
东煌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，轻轻摇头，嘴角上扬：
“你若是，就不会问了。”
又是一副谜语人的样子。
姜佑见他不说，没有继续追问。
此人见识颇广，还和府主认识，岂会是一个简单的蕴灵境修士？
从能与府主入殿交谈这一点，与其展现出和年龄不相符的举止，就说明有可能是个转世的大能，或是来自某个大型势力。
他不说，自己恐怕问不出来。
如今自己修行路缺乏指点，与其深究其神秘，不如请教一番，给自己谋求实在的好处。
他把试炼之灵的好奇甩到九霄云外，问道：
“东煌兄，你觉得我这海上生明月的灵性，未来的路该怎么走？”
东煌愣了一下，沉思片刻，说道：
“海上生明月为天地异象，是三大金水灵性之一，奇特且最重要的，是明月清辉。
正如我灵性中的大日烈焰一般。”
“不过明月清辉，更多是高贵静谧之意，肃杀不够。
便是加上你在遗骸废墟悟出杀伐之意，破邪也好，诛妖也罢，都比不上其余两种金水顶级灵性。”
“是哪两种灵性？”
姜佑追问，这些知识，都是在坠蛟湖找不到的。
东煌无意拜入水府，也早已凭自己的法子确认了姜佑不是需要防备的同道，也不再顾忌，语气老成，如数家珍介绍道：
“分别是太白戮世雨，与剑河悬京观。”
姜佑一听，光是名号，就比海上生明月多出磅礴的杀伐意境，煞气冲天。
东煌继续点评道：
“你需在筑基前，修一门杀戮之法，亦或是炼化杀道灵物，路才能走远些。金丹太难太难，不过黄庭还是能证得。”
说着说着，他忽然笑道：
“海上生明月本是极适合避世修行的仙象，飘逸出尘。
但世间谁也做不到真正的避世，只要存在，便会沾染因果，时间问题罢了。
这些道理府主不会不明白，以你的天赋，她定会为你准备好杀道真意，不必过多担心。”
姜佑认真记下，准备日后慢慢摸索，推演真假。
这时，东煌行走的玉阶之上，清水迅速消失。
前方空气，也出现一道漩涡。
他看了看，旋即对姜佑无奈道：
“看来你我缘尽于此了，你耐心走完，我先走一步。”
说罢，他进入漩涡之中。
姜佑知晓他不是竞争对手，对于他的“先走一步”，并未阻止。
若是其他人，他必要动手，毕竟拜入水府六殿分先后，拜入府主所在的归墟殿，说不定也有个先后次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