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念电转间，周牧舟便已然弄清楚了眼下的处境。
之前他从无常阁失意而归，只能揣着那一百块下品灵石，准备先苦修一阵，再图后续。
半个月过去，他心无旁骛，日夜不休地吐纳。
当他耗去三十余块灵石，正准备冲击下一个周天时，紧闭的屋门，却被人从外面叩响。
来人是宋瑶。
开口便是听说周师弟为了修行资粮四处奔波，甚至不惜抵押肉身，要为他介绍一桩能赚取大量灵石的门路，解他燃眉之急。
随后便将他引至一座小楼，楼内早已备下佳肴美酒。
酒过三巡，宋瑶才道出了她的真正目的。
说是听闻他道心坚毅，为求大道不惜代价，甚至连肉身都能抵押，让她深感敬佩，愿以身家资助，与他结为道侣，日后在修行路上了相互扶持。
同时也说出了赚取灵石的门路，便是在清心秘境中坑杀同门。
周牧舟其实是想拒绝的，但宋瑶给的实在是太多了。
她愿意拿出五百块下品灵石做嫁妆，助他突破境界，好一同前往秘境中采集清心草。
而化身的行事逻辑又很简单——连肉身神魂都可以用来换灵石了，那不就是朝闻道，夕可死矣。
连死都无所谓了，做道侣而已，又有何难？
再者，说实话，把丰川门所有人都聚一块儿，统统砍头，怕是有个把冤枉的，要是隔一个砍一个，准有漏网的。
于是，此事周牧舟并未多做犹豫，就答应了下来。
在二人喝下合欢酒之后，宋瑶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香炉，点燃其中的香料后，便是一阵甜腻异香弥漫开来。
紧接着就是一夜荒唐。
哪怕陈靖川只是在事后稍微回味了一下，也不得不说，这宋师姐，确实别有一番滋味的。
此时，宋瑶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，似乎就要醒来。
周牧舟立刻收敛了心神，温情脉脉地伸出手，轻轻地将她散落在脸颊旁的一缕发丝拨开。
而宋瑶缓缓睁开眼，见周牧舟正看着自己，便道：“醒了？时辰还早，再睡会儿吧。”
她的嗓音中带着些刚睡醒时的沙哑，更添了几分慵懒媚态。
“不睡了。”周牧舟柔声说道，“还要正事要做。”
……
半个时辰后。
雨歇云散。
宋瑶是极为满意周牧舟的。
自然不是因为二人在搅动风云时颇为尽兴。
而是——
她自身只是下等灵根，修行之路已是举步维艰，若无天大机缘，此生都难有成就。
原本在清心秘境中，她是想要独吞秦月这条能产出三百株清心草大鱼的，只不过有一名镇妖楼弟子杀出，害她功亏一篑。
而最后收获的清心草，数量有限，亦不足以她冲开炼气境第四层的重楼窍。
但她不是一个会沉溺于失败的人。
于是，她很快就物色了同为镇妖楼弟子的周牧舟。
此人同为镇妖楼弟子，刚入宗门不久，根基尚浅，一心只有修行，多多少少还存着几分赤子之心。
当然，宋瑶从未想过与周牧舟长久厮守，只把他当做自己仙路上的所需资粮罢了。
他的中下等灵根不高不低，刚好确保了将其培养到炼气境四层所需的资源仍在可控范围内，不会成为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。
到那时，只要在清心秘境中故技重施，她就能一次性收获价值三千灵石的清心草。
为此，她还忍痛将上次赚来的灵石当作嫁妆，助他修行。
“周师弟，你是怎么敢去借那通宝钱庄的灵石的？”
宋瑶慵懒地趴在他的胸膛上，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胸口上画着圈。
“若非如此，我又怎能有幸结识师姐这般的仙子。”
周牧舟一副模样深情款款的模样。
“师弟这张嘴，可真是会说话。”
宋瑶听了，掩嘴轻笑起来，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。
随后，她从床上坐起，滑落的丝被再遮不住不该遮的。
但她浑不在意地走到一旁，从散落在地的衣物中，取出自己的储物袋。
旋即，宋瑶直接将之扔到了床榻之上：“这里面是五百块下品灵石，便算作是师姐我的嫁妆，助师弟早日冲开绛宫窍。”
周牧舟拿起储物袋，神识探入其中，只见里面灵光闪闪，一块块标准大小的下品灵石堆成小山。
五百块！
一块不多，一块不少，看来是早就准备好的。
“师姐，这，这怎么使得……”
周牧舟语无伦次，面露惊喜之色。
宋瑶见他这副模样，甚是满意，嘴上却嗔道：“师弟若是再这般见外，师姐可就要生气了。
“你我既已结为道侣，你的事，便是我的事。”
她盈盈地走回床边，重新靠入周牧舟怀中，吐气如兰。
“师姐待我恩重如山，我，我……”
周牧舟一时哽咽，说不出话来。
“好了好了，说这些做什么。”宋瑶轻拍了拍他的胸口，“快些打坐修行吧，莫要误了正事。”
周牧舟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他没有再多言，只是翻身下床，也不管身上未着寸缕，直接在床边的蒲团上盘膝坐下。
将储物袋里的五百块下品灵石一股脑地倒在身前，灵气瞬间充盈了整个房间。
他拿起一块，闭上双眼，开始运转《青萍养剑经》。
宋瑶侧卧在床榻上，单手支着脑袋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。
中下等的灵根，确实比她这下等灵根要强上不少，周牧舟吐纳之间，牵引灵气的速度，明显比她要快上一线。
而且镇妖楼的弟子，个个气血旺盛，体魄强健，她可是亲自领教过的。
昨夜的合欢酒里，她加了些百草庐特有的助兴之物，名为“春露”，一夜缠绵下来，彼此灵力交泰，对修为也算小有裨益。
又过了半个月。
周牧舟体内灵气已经满溢到了极致。
他没有丝毫停歇，心念一动，便将归墟、神炉两窍内的所有灵气拧成一股。
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，朝着位于胸口正中的绛宫窍，狠狠刺去！
轰！
周牧舟的身躯猛地一震，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。
开窍失败了。
但他也并不灰心，接着再来第二次，第三次。
咔——
不过半个时辰，伴随着一道好似自灵魂深处响起的碎裂声，绛宫窍，应声而开！
至此，炼气下三窍，归墟、神炉、绛宫，已尽数洞开！
三窍之间遥相呼应，构成了一个稳固的灵力循环，灵气自归墟而生，经神炉煅烧，再入绛宫蕴养，最终流转周身。
“恭喜师弟，修为更上一层楼！”
宋瑶的嗓音响起，她早已穿戴整齐，正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糕点，笑意盈盈地站在一旁。
“还是多亏了师妹的灵石。”
周牧舟长长吐出一口浊气，睁开眼，对着她点了点头。
宋瑶将糕点放到桌上：“算算日子，再过七日，便是清心秘境再次开启之时，我们正好可以去里面走一遭。”